西北风 发表于 2011-5-28 10:37:20

葡萄到底酸不酸

本帖最后由 残月 于 2016-8-12 16:33 编辑 <br /><br />      葡萄到底酸不酸【西北风戏作】
      
      若非过分拒绝口腹之乐,或味觉因故缺失,葡萄这东西想必不会被常人所厌。若能吃到,是酸是甜,自然不成问题,而问题在于有许多“葡萄”总是有人吃不到。吃不到怎么办?最经典的大概要数伊索的那只狐狸,它跳了几跳,没够着,便直接下结论:酸的。这个典故从此有了象征的意义。
      葡萄到底酸不酸,亲口尝一尝不就知道了?这办法,貌似简单而实用,然而如果考虑到种种细节情境,似乎又问题不少。
      吃不到葡萄,就宣布葡萄是酸的。或是自下台阶,在公众面前掩饰尴尬。或是自我安慰,吃不到的,就全当它是酸的。这多少有点儿阿Q的德行。自从周树人先生为阿Q作传以来,国人对“Q”这个字母就添了几分敏感,总要努力与它摆脱干系,却又常常自觉免不掉它的嫌疑。万一还保存了半截阿Q尾巴,大家也都竞相藏着掖着,不使它公然曝露。当然也有大无畏者坦言阿Q的英明:无奈之下,权且说葡萄是酸的,又有何妨?比那总以为漏网之鱼才是大鱼者要坦然一些。虽说未免可笑可怜。但仔细想想,还有问题:笑他什么?又怜他什么?理由靠得住么?
      明智的人们通常嘲笑那只狐狸,并非在于责怪它太过武断,为什么不亲口尝一尝就随便下结论?也不是讥笑它身材矮小,田鼠臭鼬不是也很矮小吗?理由大抵是因为它自作聪明,自欺欺人吧。
      看着那串葡萄高高垂挂,想摘摘不到,想吃吃不着,便一言不发的走掉,除非涵养老道到家,否则不大可能。而真正涵养到家者,却最是可疑。那深不可测的涵养里面,是不屑一顾?还是清心寡欲?是疑心有毒?还是让与贤者?或是藏有更奇诡的玄机?都无从得知。
      葡萄没能吃着,话也不许说一句,未免不近人情。那就随便说点儿什么吧。该说什么呢?说不就一串葡萄吗?有什么稀罕?就算送到嘴边儿,我也不要吃。话很硬气,却未免虚伪。照实说吧,我好想吃,快掉下来吧。率真倒是够率真了,可天上掉馅儿饼的事,等白了头恐怕也难得一见。没辙了,骂娘吧。世道不公,生不逢时,生不如死了。至于吗?如此看来,要在那串葡萄下面说上一句得体的话,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好在那只狐狸并不算可憎。因为他本来还可以有另外的选择,譬如像我们某些人类,对自己吃不到的葡萄,拿砒霜之类的泼将上去,然后躲进草丛,等骆驼、野鹿之类走过来吃。看它们晃晃悠悠倒下去,再跳出来冷笑:谁叫你高高大大,谁叫你比我强?在这种聪明的竞赛中,人类的心机往往远胜于狡猾的狐狸。
      葡萄挂在那里,就像一个美丽的诱惑。吃不到者心有不甘,然而一旦吃到嘴里,合不合口味?消不消化得了,也还是未知之数。钱钟书先生写《围城》,虽然说的是姻缘名利那档子事儿,却也可推而论之:吃不到葡萄的,千方百计想吃到,吃到的却未必个个能爽口顺心。当初为了那串葡萄,有人朝思暮想夜不成寐;有人绞尽脑汁机关算尽;还有人干戈相见头破血流。抢到手的难说不是一只烫手的山芋,甚至不过是一堆臭不可闻的狗屎。淮南王刘安,曾把个塞翁失马的故事讲的玲珑剔透,还是偏偏要吃汉室国柄这颗大葡萄。以刘王爷的精明,早该知道这颗葡萄有多么酸,可他偏偏好这一口,终于要以自戮来避祸。和狐狸相比,孰智孰愚又作何判断?
      一串葡萄,竟引来这许多是非麻烦,葡萄之过乎,狐狸之过乎?吃不到葡萄,赶紧走掉吧。偏要嘟囔一句“酸的”,好生烦人。它哪里知道,葡萄之对于人类,怎一个“酸”字了得?佛家有言:“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”。想想看:葡萄挂在那里,招谁惹谁了?狐狸自说自话,又碍着谁了?要说烦人,恐怕还是人自己烦自己,因为“色”毕竟还是“色”,怎么说“空”就“空”了呢?
      如此看来,那凭空高悬的葡萄,还是不去想不要吃的好。真想吃,就自己去种,自己去栽,这样长出来的葡萄,无论是酸是甜,吃着才叫踏实。

音核网音核网优音核网优音核网

云知道 发表于 2011-5-28 20:24:36

本帖最后由 残月 于 2016-8-12 16:33 编辑 <br /><br />一串葡萄引申如此之泛, 阿Q吗,涵养吗,心机吗,未知数,谁智谁愚.赞{:soso_e179:}
我的立场多在阿Q上,但一定是大喇叭式的.;P
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 那么瓦砾可以是锦缎, 锦缎也可是瓦砾了.

音核网 音核网音核网っ音核网っ音核网

冀中浪子 发表于 2011-6-9 23:35:43

风这段文字很好啊
可为什么无人问津呢
估计路爷们是嫉妒楼主才华;P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葡萄到底酸不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