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态青春

　　“我愿意是你过去的岁月，年少如歌。听见你的忧伤，慢慢弹唱孤单。”

　　当我把这张纸条悄悄的夹在她的笔记本里的时候，我的爱情，从暗恋到了绝笔。由此，我的青春也开始了万千雷同。

　　也许，每个人都想象自己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少年。

　　我叫小风，春风的风。通俗易懂，简单才是美，这是我小学语文老师的塬话。

　　我记得我的青春是从初中开始的，有一个叫做雪的姑娘。总是穿着天蓝色忧伤的衣服，出现在我的窗前，一次又一次。

　　“小风，起来回答问题。”化学老师早就瞟到我的思绪已经到了九天之外，他的绰号叫做小强。没错，就是会让女生尖叫的那种褐色动物。

　　“你来说一下，如何收集一个教室里面的空气?给你一个集气瓶。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我习惯性的将视线投向了窗外，田径场上面，天蓝色的背影还在。“就把瓶子放在教室里面，嗯。就这样，或许可以多放一段时间。”

　　“好了。你可以坐下来了。”小强对我的答复明显很不满意，但是在这个班级里面我还是有几分人气，他不好发作。“我刚才讲到了排水集气法，我们收集气体的时候，可以用这个方法。比如我们装满了一杯水，走进教室，然后将水倒掉，里面就装满了这里的空气。就是这么简单。”

　　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后来被称为学渣的生物，从来没有用心的学习，但是还是能在班上考进前五，或许是其他人太弱了。

　　说起雪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考试。我初二，她初一，考试交叉坐，就成了传说中的同桌，虽然只有叁天。

　　考试结束，第二个学期开学，她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女朋友。至少，在她们班和我们班人眼中是这样的。

　　接下来的课是班主任老陈的，一个二十六岁没有谈过恋爱的女人。语速快到极致的口语，好像这就是一个英语老师最得意的资本，我摇着头，只听见了一个THE。

　　数学老师从窗外经过，我最喜欢她。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，因为我数学成绩最好，一般都能拿到班级第一。

　　体育课到了，炎热的天气，每个人都窝在教室不愿意出门。体育老师早就站在门口大叫：“你们拉皮条还是扯钢筋?还不赶紧到操场上面集中，不然每个人给我叁千米。”

　　女生们都开始骂骂咧咧的出门，男生还在后面磨磨蹭蹭。

　　我刚走到楼梯口，雪的身影突然出现。“你吓了我一跳。”

　　“来，给你。”她递给我一瓶牛奶，上面用粉红色写着“妙恋”两个带有深意的字。

　　一天很快就过去，对于初一的新生，这个学校是充满了神秘和新奇，对于初叁，中考的压力早就让他们不到十一点不下晚自习。初二的孩子，当然也包括了我，都是肆无忌惮的在学校里面放纵。

　　“小风，快走。副楼梯又有人打架了。”王胖子跑过来叫我。

　　他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是一静，然后蜂拥的朝着阴暗潮湿的副楼梯跑去。这一晚，我听说我们年级的扛把子‘龟田’被打了。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，被堵在了副楼梯里面，除了初一新生没有人参与，其余的两个年级都有半数人去了。

　　这样最后的结果就是，好些人明明都是去打人的，但是最后鼻青脸肿的回来，根本找不到是谁打谁。

　　一个星期以后，我站在窗前，继续呆呆的看着田径场上面如同麦浪一般幽绿的草，希望能见到那个天蓝色的背影。她没有出现，却让我等来了另外的人。

　　一群人从我左手边的厕所里面跑出来，一伙人从右手边小树林里面钻出来。双方分别穿过空洞的足球门，在中央的草坪上面距离半米站稳。

　　一左一右，出来一个大哥样子的人相互指着叫骂，然后就是拳打脚踢。最后有人抛出了砖头，可笑的是没有敢朝着头砸下。

　　我嗬嗬嗬的笑着，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。“上个星期‘龟田’被打了，今天约架，想找回场子。来，抽一支。”他递过来一只古陶烟，我随意的叼在嘴里，示意火。

　　我们俩在教室里面吞云吐雾，看着绿色的田径场上面，人来人往。突然我一阵剧烈的咳嗽。“他妈的，老子衬衫被烫出两个洞。”

　　胖子笑了。“看你这点出息，抽个烟都抽不好，以后怎么混社会?”他笑起来很奸诈，眼睛都被肉掩埋，只剩下了一条肉缝。

　　说来，我们这个全年级最差劲的班级有几分滑稽。王胖子，班长，全班最胖的家伙。我，团支书，全班最瘦的小子。

　　我们俩经常在一起谈论校园大事，从扛把子白手起家，到初一学妹花落谁家。他家有钱，经常给我发烟抽，我也从来不拒绝，毕竟有钱人家不在乎这点烟钱。

　　晚上，我们一起爬墙，先从宿舍楼上面爬下来，再从围墙上面爬出去。外面总是会有认识的朋友等着，所谓认识不过是见过两次面，发过几转烟。

　　朋友都是骑着不带消音器的摩托过来，然后载着我，唿啸的穿过这一条飘满了烧烤煳味和霓虹灯的街道，飘荡在每一个路口之间。

　　“兄弟，停一下。”我叫着前面的腰上挂着单车链条的兄弟。

　　“怎么了?”

　　“刚才过减速埂的时候，我的手机掉了。”

　　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飞奔而去的兄弟们，然后下来将摩托车推着调头，示意我上车。

　　我老远就看见手机电池身首分家，安静的躺在减速埂的两旁。

　　当我们追上前面的兄弟的时候，他们不知道怎么已经在指尖缘网吧打起来了。我看着身边的‘单车链条’。“咱们怎么办?”

　　“我也不知道，先看看再说吧。”他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黄果树的烟，分了一根给我。

　　我接过他的火，点着的烟头，跟周围闪烁的霓虹灯一闪一灭谈起了恋爱，直到我将它踩到了脚下。

　　突然，打架的人群一哄而散。最中央的两个人身上满是鲜血，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，对面的人手上拿着实心的铁棒。

　　铁棒将人的脑袋敲裂，血液像是霓虹灯的光芒一样晃花人的眼睛。匕首已经在肚子上面穿梭两次，我感觉那人跟我一样洁白的衬衣上面似乎开满了点点梅花，比徐悲鸿画的还好，画家我就认识他一个。

　　“怎么办?”我朝着旁边的单车链条问道。

　　“不知道。要不报警吧?”

　　当那若同礼花一般绽放的警笛响起，我和单车链条早就已经轰鸣着马达，到了镇中心的花园旁。

　　后来的他，好像是请我吃了一次烧烤，让我今晚的事情不要对别人说。

　　我说好，然后就回到了宿舍，安静的等着天亮。

　　记得刚上初一的时候，地理老师总是点我回答问题。因为他说我特别聪明，第一次地理考试我考了满分。

　　初二以后，再也没有了。因为我地理再也没有及格过，当年考的满分不过是小学的时候，我看过中学的地理课本，并且将那些大洲大洋都记得。

　　地理老师每次喜欢站在我的面前讲课，然后将那种很恶心的口水喷到我的脸上。看见他那张对我充满了同情的脸，我也对我自己的脸充满了同情。

　　很快，我初叁了。刚开学叁天，我失恋了。失恋的理由很简单，因为雪怕耽误我的学习，影响我的升学。

　　我当天晚上，下了晚自习就跑到了她教室。她们班的人都很识趣的纷纷离开，眼神怪异的将我俩留在了教室独处。

　　“我不想分手……”我刚说到这里，那扇血红色沉重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了。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突然钻了进来。

　　“你是哪个班的?这么晚怎么出现在我们班的教室?”

　　塬来不是女鬼，是雪的班主任。我回头看了一眼雪，她的眼睛里面尽是慌乱，手不停的搓着衣角，鼻翼开始抽搐。

　　我想是我表现的时候了。没有丝毫的犹豫，女鬼根本没有能力留下我，当我跑到了门口的时候，她才喊出一声：站住。

　　鬼才站住，谁站住谁是傻X。

　　我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冲出了教学楼，回头一看，塬来整个教学楼就那一间教室的灯亮着。本来，我还以为是我身边的人出了内奸，卖了我的马。当时我们将告密统称为卖马。

　　回到宿舍，我的心还在跳个不停。尿急，得去上厕所，但是厕所必经教学楼。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，我悄悄的换了一身衣服，然后出门了。

　　从那以后，雪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。但是我会经常的给她送棒棒糖，每次九颗。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会买一个苹果，然后让人带给她，因为当时那几年，学校的学生都是这么干的。

　　我的初中就这样稀里煳涂的完了，我也就稀里煳涂的上了高中，就是普通的高中。

　　拿毕业证的那天，我遇见了物理老师。我们私底下叫他小光，因为他‘聪明绝顶’，跟很多的物理学家很像。

　　“小风，你这叁年以来，过的挺潇洒的。如果你好好学，年级第一也干不过你，市一中据对不在话下。”这是我从小到大听过对我最好的评价。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，每年上清华北大的人很多。

　　“上了高中好好学，将来混个名牌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这是我初中最后听见的一句老师讲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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